明理身體一僵,整個人像是生鏽似的,一點一點地扭過頭。
敞開的房門外,站著一個女人。
四十歲上下,和明理有些相似,又不是那麼相似。
相似是指兩人都是黑髮黑眸,都有著高水準的顏值以及眼角眉梢那如出一轍的柔和弧度。
不同是指五官,以及隱藏在那之後的氣質。
明理的柔和很多時候都是習慣性的偽裝,因為這樣看上去更加人畜無害一些,如果一把利劍,平時收在鞘中。
女人的柔和則是表里如一,渾身上下透著溫婉,如同傳說中的大和撫子,氣質浸潤入骨。
但就是這樣一個女人,卻讓明理如同老鼠見了貓,乾巴巴地叫了一句:「你,你怎麼來了。」
「兒子出門夜遊,媽媽關心一下不可以嗎?」她是明理的母親,名字叫明林美。
「可以,當然可以。」
明理忙不迭點頭,又偷偷瞄了眼身邊的沙奈朵。
剛才還和他相對而立的她不知何時坐到一邊,跪坐,正坐,凸出一個乖巧。
以沙奈朵的能力早就發現門外有人,但那是明理的媽媽,是她第二熟悉的人,絕對不可能害明理的人,哪裡會有防備。
明理顯然也想到這一點,暗自決定下次一定先問沙奈朵母親在哪,免得被突然襲擊。
明理秘密不少,見不得人的事更多,哪怕是相依為命的母親,他也不想告訴。
弱弱地試探:「媽,你都知道了?」
「知道,一直都都知道。你每隔一段時間,晚上都會出門的事,村子裡有咒靈的事,你刻意不完全祓除咒靈,留下一點『火種』的事。」
明林美關上房門,到榻榻米上跪坐,同時示意明理坐下。
既然選擇在這個時gank兒子,自然不會再藏著掖著。
「別忘了,媽媽能嫁入加茂家,咒術師素養不差的。那個人把我們送到這裡,其實也有讓我負責本地的清淨,不讓咒靈為禍的打算。」
明理呵了一聲,皮笑肉不笑地說道:「不愧是御三家的家主,做事滴水不漏。」
明惠美眼皮微微跳動,欲言又止,轉而道:「你剛才說要和我攤牌,攤什麼牌?」
「搬家。這裡又偏又遠,沒前途沒發展,年輕人全都出去了,老人也是搬走的搬走,過世的過世,要不了多久這裡就會徹底成為過去。沒有人就不會繼續產生咒靈,在咒靈被徹底消滅的現在,我們沒有必要繼續留在這裡。最近天氣不錯,很適合……」
說到這裡,明理突然說不下去了,因為明惠美的臉色隨著對話的推進逐漸變得嚴肅起來。
她說:「這是你的父親,加茂家的家主的決定,違反的後果你考慮過嗎?」
「考慮過。不知道的可能性最大,約定的五年已經過去,還多了三年,監視我們的人也沒再來過。
退一步說,就算知道,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概率同樣不小。畢竟都過去八年了,該決定的早已決定,該深埋得也都深埋。」
「如果加茂家有所行動呢?」
那可是加茂家啊,日本最古老的咒術師家族之一,底蘊雄厚,勢力龐大。
「沒關係,我已經不再是當年的我了。就算便宜老爹親自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有沙奈朵在,不遇上特級,都不是問題。」
這一刻,明理臉上的柔和徹底退去,取而代之的是明林美從未見過的銳氣,這把藏了八年,不,十六年的利劍終於展露鋒芒。
縱然只有一絲,依舊讓人心驚膽戰。
感受到主人心態的變化,沙奈朵也發出了與先前不同的叫聲。
是「沙」,又像是「殺」!
美好的情緒是沙奈朵的喜好,忠誠卻是她的信條,只要主人一聲令下,她可以變成最鋒利的劍,最堅固的盾。
八年的默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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