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的京城,太液池已經透露著一絲的春意。
萬壽宮屋頂上的雪慢慢消融,一隻膽大的麻雀落在上面,早先落在屋頂的草籽悄然裂開並探出了一個新芽。
這座寢宮瀰漫著一股濃郁的檀香,在最裡面的那張龍床上,卻是傳來了嘉靖的咳嗽聲。
隨著病情的持續,這位大明的帝王的臉更顯消瘦,整個人已然是一個枯瘦的老頭子般,頭上的青絲已然越來越少。
黃錦常伴在嘉靖身旁,此時臉上亦儘是擔憂,但還是依命送上了丹藥。
在將丹藥遞給嘉靖之時,他卻是忍不住勸導道:「主子,徐閣老都說要你護養元氣,少服食李文彬道行不夠深者的丹藥!」
嘉靖我行我素般地取過丹藥,一年有餘的病痛令到他沒有當初那般霸道,亦是能聽進一些點到為止的規勸。
在喝著水吞咽下丹藥後,他則是輕輕嘆息道:「朕自然是知曉劉文彬、陶仲恩遠不及陶仙師和邵仙師,但這已經是我大明最有道行的煉丹師了!」
黃錦亦是不敢再多嘴,則是小心翼翼地接過水杯。
在了解到當今聖上骨子裡的無情和暴虐後,大家頂多是做出點到即止的舉動,斷然不敢忤逆於皇上。不說是他們這些地位低下的宦官,哪怕外面的文武大臣,卻是全部都默默順從著皇上的意願。
像是當朝首輔徐階,皇上下了一道「體力未強健,中氣不足!」的密詔,徐階的回應亦是勸皇上少服道行不深者的丹藥,而不敢直接勸皇上停止服食丹藥。
只是看著皇上的身體一天天消瘦,他亦是慢慢地意識到,或許看似忠心耿耿的徐階並沒有表面上的那般忠誠。
不過亦不能過於苛責徐階,畢竟敢於拂逆皇上的官員無一例外被削職,甚至是直接被推上斷頭台,這個朝堂容不得跟當今皇上唱反調的臣子。
嘉靖吃過丹藥後,整個人仿佛是恢復了一些精氣,卻是突然淡淡地詢可道:「現今內官是誰在承天府督工建行宮殿?」
承天府的宮殿一直都是嘉靖最為重視的工程,只是內官的督工則是時常更改,特別從昔日督工太監李彬查抄出三十萬兩,督工的太監更是頻繁換人。
「回稟主子,現今在應天府督工的是內官監的袁亨!」黃錦心裡卻是生起一絲緊張,便是老實地回答道。
嘉靖對這個太監有些印象,亦是輕輕地點頭道:「他倒是一個能辦事的人!」
「袁亨對主子一片忠心,必定會將妥善地做好皇上交代的事,定然不會讓主子失望!」袁亨正是黃錦所舉薦的,黃錦當即幫著打下保票地道。
嘉靖沉吟了一下,卻是突然做出一個決定道:「那就著令袁亨在應天府好好辦差,亦是做好接駕事宜吧!」
「主子,你這是要……?」黃錦的眼睛當即一瞪,顯得震驚地望向嘉靖道。
嘉靖輕嘆了一聲,便是淡淡地說道:「朕要南幸,朕要到承天,朕要回舊宮!」
在說到最後的時候,語氣間明顯帶著一絲情緒。雖然他是大明的皇帝,是這座紫禁城的主人,但他心心念念的始終是承天府的興獻王府,那裡才是他真正的故里。
如果不是他的堂兄過於胡鬧,那麼他大概還是興獻王,一直生活在興獻王府中,而他的家亦是那一座令他魂牽夢繞的興獻王府。
「主子,此事非同小可,應當慎……」黃錦聞言大驚失色,卻是進行勸導道。
嘉靖卻是輕輕地擺了擺手,並沒有讓黃錦繼續說下來。
他這不是要跟黃錦商量,不過此事確實是非同小可,南幸畢竟會涉及到方方面面,朝臣那邊恐怕亦會勸阻他出行。
黃錦深知嘉靖的剛愎自用的性格,哪怕自己多勸幾句都會人頭不保,便是默默地將退到嘴裡的話咽了回去。
送來丹藥的宮女和小太監悄然退了出去,而陳洪和馮保兩位秉筆太監已然侯在外面,似乎是意識到皇上的心情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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