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慶五年剩下的日子裡,整個內閣顯得分明的平靜。
自從張居正那次主動找了林晧然後,便不再提及被他推崇為盛世之法的一條鞭法,顯得默默地處理手上的事務。
郭朴在上疏請辭被拒後,偏偏還真的染了一場嚴重的風寒,便索性稱病在家,卻是徹底將事務全部交給林晧然。
只是讓外界不解的是,林晧然在拋出那份轟動一時的《即位詔》後,卻是遲遲沒有後續的大動作。
當然,這其實是一種表象,林晧然雖然沒有拋出法令,但亦是一直一步步落實《即位詔》中的具體方針。
跟著那些急躁的年輕官員不同,他知道任何事情都不可能一蹴而就。而今百歷帝年僅三歲,留給他還有很多的時間,卻不需要急功近利。
不僅是下面的地方官員需要一個接受和轉變的過程,而且下面的百姓同樣需要一些心理準備,故而有時候的慢反而是最快的方式。
在年底這段時間裡,他的主要精力放在地方將領的考核和清洗上,卻是要將地方衛所的毒瘤給拔除。
另外,有鑑於現行翰林院培訓儲相的方式過於脫離群眾,他從中挑選一批優秀的年輕翰林官外放,讓這些擔任國家未來的翰林官接觸普通百姓的真實狀況。
唯一比較明顯的大動作則是推出的養廉銀制定,得益於現在財政的改善,他決定讓地方官員合法收入得到提升。
海瑞這種半年不吃肉的官員固然可敬,只是天底下的官員不可能全都是聖人,而且他們都有養家的責任。
京城的官員之所以能夠接受低俸的工資待遇,其實不是他們多麼的高尚和愛國,更多還是地方官員的冰儆、炭儆將他們餵飽了。
在這個看似平靜的朝堂,林晧然實則正在一點一滴地治療這個王朝的弊病,駕馭著這個王朝駛向盛世。
百曆元年如期而至,整個京城越發的熱鬧,卻是顯得越來越有年味,更是隱隱有了一種盛世的味道。
春節剛剛過去,以林晧然為首的內閣打響了新年的第一槍,朝廷頒布今年的第一項新法令——攤丁入畝。
在明朝現行的雜稅體系中,不僅雜稅的種類繁多,而且徵收的範圍和群體顯得十分的混亂。
像近年著名的徽州絲絹案,一位世襲新安衛的湖廣江夏普通弟子帥嘉謨想在徽州府衙里混得一個錢糧管事的書吏,通過關係弄到徽州府衙戶房繁雜戶籍稅糧賬冊後,便埋頭苦算起來。
然而,帥嘉謨發現徽州府每年要向南京承運庫交納的稅糧中,除了正稅之外,還有一筆科目叫「人丁絲絹」稅目。
「人丁絲絹」本質是一項雜稅,卻是要以實物繳納,且數額頗大,每年要繳8780匹生絹,折銀6145兩。
只是他下查徽州府六縣分賬之時,只有歙縣的賬簿上有「人丁絲絹」稅目,而其他五縣均無此稅目,即徽州府這項雜稅全部由歙縣單獨承擔。
帥嘉謨很快將自己想要成為徽州府衙的初衷拋之腦後,卻是想要為歙縣「伸張正義」,當即將這個不合理的事情捅了出來。
在歙縣鄉紳的支持下,徽州府很快便是引發了該由歙縣單獨承擔還是應該六縣共同承擔的爭端,引起了一場驚動朝野的「絲絹案」風暴。
從「徽州絲絹風波」中不難看出,徽州府一府之地的雜稅都能夠如此的混亂,更別說下面的縣衙。
事實亦是如此,由於種種的歷史原因,大明縣級的稅種不僅巧設名目,而且徵收的對象亦是隨心所欲。
除此之外,大明現行雜稅的徵收對象是以「丁男」為計量單位,但這種看似公平的做法,卻蘊含著一種更大的不公。
官紳階層本質是特權階層,他們所面對的地方知縣往往都是弱勢的三甲進士或舉人,故而很容易出現壓制地方官員的現象。
縱使僅是一些普通的豪紳,但他們擁有更多的教育資源,族中的子弟往往在縣衙的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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