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州城,布政司衙門籤押房內。
身穿著二品官服的汪柏端坐在書桌前,慢悠悠地品著一杯熱茶。自從因「採辦龍涎香不辦」,被撤了廣東海道副使一職後,雖保留著布政使這個看似顯赫的位置,但權柄卻不可同日而語。
以前拜見的官員可謂是門庭若市,而收到的邀請涵猶如雪片飛來,巴吉他的人除了兩司衙門重要官員外,還有很多廣東都司的武將,但如今卻全部消停下來了。
他輕啐著一口泌人心脾的茶水,慢慢地品嘗著茶中的真諦,體會到了一種世態炎涼。
不過他自然不會甘心,這些時日一直都關注著林晧然,對這個搶奪他皇差的小子可謂是咬牙切齒。在得知廣東徐黨要對林晧然動手的時候,他心裡其實是欣喜若狂的。
他甚至都已經做好落井下石的準備,在關鍵的時刻給林晧然致命一擊,在幫著巡按徐楫解決掉林晧然的同時,亦將採購龍涎香的皇差給奪回來。
只是萬萬沒有想到,徐楫威風凜凜地過去了,其中還有著兩廣總督王鈁有背後支持,但卻敗得如此迅速,敗得如此的慘烈。
在那小子的運籌帷幄之下,徐楫本人被關在雷州府衙大牢,而以江員外為首的鄉紳被那小子巧妙地一網打盡。更為關鍵的是,林晧然竟然不動聲色地將紅旗幫剿滅,從而得到了大量的暹羅米緩解了粵西的缺糧窘境。
特別是後者,這無疑讓到林晧然的聲望達到了頂峰,成為了他仕途生涯極輝煌的一筆,獲得了切切實實的政治資本。
「看來我真的老了!」
汪柏聽到管家講述事情的經過,突然間感到了一種心力憔悴。他一直沒有輕視那小子,但看著他的種種手段後,發現還是遠遠低估了那個天縱英材。
憑著這小子的心計和手腕,只要「採購龍涎香的皇差」沒犯下錯誤,那整個廣東又有誰能動的了他。而現在又得到了一份沉甸甸的政治資本,自己哪可能搶得回這個皇差呢?
老管家看到老爺情緒很低落,便是巧妙地低頭提醒道:「老爺,這小子這般恣意妄為,王鈁會不會選擇親自出手呢?」
「出手?他還能如何出手?」汪柏拿著茶壺輕撥著茶水,嗤之以鼻地反問道。
老管家的眉頭微蹙,顯得困惑地道:「那小子終究不過是一個小小的知府兼著兩個不算太重要的職位,兩廣總督又如何壓不得他呢?」
「你還在小瞧那小子啊!」汪柏輕睥了他一眼,然後故作高深地說道:「現在我要是說,王鈁都得求那小子,你是信與不信呢?」
「老奴是如何都不會相信的!」老管家斷然地搖頭,態度很是堅定地道:「王鈁是兩廣總督,那就是廣東的天,怎麼還治不了那個小子!」
「虧你跟我這麼久,你是不了解大明的官場!」汪柏搖著頭輕啐了一口茶水,這才接著解釋道:「王鈁是兩廣總督不假,但這些年根本沒有大作為,不管是廣西的韋銀豹,還是廣東潮州的王鏈,或者是屢番來犯的倭寇,這都證明此人在軍事上的無能。以著他的能力,根本掌握不住兩廣的局勢,兩廣總督位置的已然是搖搖欲墜,最遲到明年便會被撤職。」
老管家暗暗替王鈁捏了一把汗,只是仍然不解地詢問道:「只是餓死的駱駝亦比馬大,王鈁終究還是兩廣總督,且他還是徐黨的核心呢!」
「是這樣沒錯同,但你不要忘了!」汪柏頓了一頓,這才接著高深地說道:「現在徐楫落在林晧然手裡,徐閣老的親家江振興亦被林晧然捏著,王鈁亦得要投鼠忌器!」
「單是江員外和徐揖的那點罪責,恐怕無關痛癢吧?」老管家蹙起眉頭,顯得不解地道。
「原本是沒有什麼,甚至我剛開始亦覺得林晧然是在小題大做,但誰都沒想到!」汪柏又故意賣了一個關子,將茶盞輕輕放下才接著道:「林晧然突然派人清剿了紅旗幫,並在紅旗幫的老巢中找到數萬石大米,若是兩件事情聯繫起來,你說江振興是什麼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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