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弘治十三年十月十六日,初冬。小雨,無風。
清晨時分,張昭辭別未婚妻,騎著馬,帶著長隨陳康、張泰平並好友董朗,一行四人自城北安定門進入京師。隨後抵達順天府府衙。被小吏引進一間廊房中等候。
且不管張昭今日被審理的結果如何,至少此刻他身穿青衿,而且是被放榜確認過的秀才。這點待遇還是有的。
而此時,北直隸提學副使何愈,御史李道立陸續來到府衙中,和順天府府尹胡溥在後衙的小廳中小坐。
此時,早朝已罷。京中各處的目光都集中在這裡。
府衙審案大部分情況都是公開。因而,各色人等匯聚在府衙的大堂前,等待著開始審理。
…
…
府衙後的小廳中,府尹胡溥得到進來的幕僚的匯報,笑著放下茶碗,說道:「原告、被告俱已經到來。我們走吧。」
御史李道立年齡最小,科名資歷最淺,起身道:「兩位前輩請!」
何提學微笑著點點頭,站起身來。
胡溥三人到公堂中,分主次坐下。堂前的衙役,書吏、幕僚們各自站立。圍觀眾們被衙役們攔在大堂外。自有小吏去將張昭、余冠幾人帶來。
等待期間,胡溥心裡琢磨著這兩人的態度。何提學預估是看結果再處理。而這位李御史是李閣老的人。他心裡想的是:昨日深夜裡某位重臣遞來的話,「若屬實,不可輕縱。」
胡溥正想著,堂下的被告、原告帶到。作為今日的主審官,胡溥坐在公案後,看看兩人,說道:「都是讀書人一脈不必下跪。余冠你且先說。」
余冠穿著一身白衫,玉面郎君的模樣。引的圍觀的眾人中「正義感」爆棚的人紛紛點頭。張昭勾結錦衣衛,實在很難令人對他有好感。這是「正宗」的吃瓜群眾的想法。
余冠昨夜和族叔談過,胸有成竹,先向胡溥行禮,朗聲道:「學生舉報張昭勾結錦衣衛謀奪他人家產。此事事實俱在。學生有證人在此。」
胡溥點頭,「帶上來。」
片刻後,就見劉大戶被小吏帶進大堂中。劉大戶跪在地上,哭天搶地的道:「小人和張昭同在劉家裡。他勾結錦衣衛將我押到京城外嚴刑拷打。還威逼奪走100畝地,請青天大老爺給我做主啊!」
苦主劉大戶的出現,讓張昭「犯罪」的事實確鑿無疑。整個局勢枰瞬間已經傾斜。
余冠斜眼看身旁半米開外的張昭一眼,咧嘴笑了笑。他想起數月前給張昭不斷啪啪打臉時。現在呢?他其實很想嘲諷張昭幾句:你說你搞酒生意幹嘛?現在知道後果了吧?但公堂上,未經許可他無法和張昭交談。
…
…
人群中一片議論聲。在人群的劉公進帶著兩個長隨,看著賣力「表演」的大哥,禁不住嘆口氣。
他和侄女都力主不要牽扯到這件事中。但大哥還是給壽寧侯府的人說動。答應來府衙做證。
此時,他忽而有點懂大哥內心深處的想法:被錦衣衛拷打7日,惹不起錦衣衛,還惹不起張昭嗎?眼看著張昭要倒霉,此時不落井下石,還要等到何時?
但就他個人的想法而言,他們這些小人物吃些虧憋一輩子不是很正常嗎?何必要去爭這口氣?
見一名小吏將簽字畫押的證詞遞給府尹,劉公進吩咐道:「去給小姐說一聲。事情定了,不必擔心。」他侄女今日也來了。正在府衙外的茶鋪中。
「好的,二老爺。」長隨擠開擁擠的人群,往外而去。
…
…
胡溥掃一眼證詞。心裡嘆口氣。他雖然不是刑名老手,但基本的東西還是知道。這簽字畫押的口供,外加人證,基本是將張昭釘死。
胡溥這是第二次見張昭,其人還是儀表出眾、風姿玉立。可惜在京中風頭太盛,剛出頭就要夭折。便按照慣例問道:「張昭,你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