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光芒,慢吞吞地道:「其實……咱們歸義軍金吾衛大將軍張義潮大人在的時候,也這麼威風過的……」
瓜州內城,防禦使府。
侍婢奉上茶來,又退了出去。
曹子滔俯身向前,對曹延恭道:「叔父,楊浩來勢洶洶,甘州如此強大的兵力,竟也只能據城自守不敢出戰,如今肅州失守,如此一來,楊浩便可以據肅州為根本,糧草接濟、兵員休整方面,再也不必山遙路遠,這樣的話,如果他真的打到我瓜州城下,甚為可慮呀。」
曹延恭不無焦慮地道:「子滔,叔父何嘗不明白這個道理?尤為可慮的是,佛教界態度曖昧,我瓜沙二洲的佛教弟子實在是太多了,在他們的影響之下,許多人對楊浩的到來,明面上不反對、暗地裡很歡迎,真他娘的……」
曹延恭在自己的侄子面前,自然不需要什麼遮掩,說到這兒,已是憂心忡忡地站了起來。
當年張義潮起兵反吐蕃時,西域佛教界曾給予他極大的幫助,因此歸義軍建立金山國後,便成為崇佛之國,雖說金山國信奉的是中國大乘佛教,與密宗佛教政教合一,或者對政權影響極深的情況有所不同,他們並不干預當地政權的統治,然而佛教的普及,使得各行各業都有大量的佛教弟子,這些寺主、座師、有道的高僧威望卓著,他們的態度對佛教徒們自然會產生相當大的影響。
楊浩不但敬佛崇佛,將蘆州打造成了佛教聖地,而且本身還有一個岡金貢保、護教法王的名頭,從他翻譯、倡導的佛教經義來看,他並不獨尊密宗,對大乘佛教、小乘佛教都十分尊重和保護,如今瓜沙二洲勢力極度萎縮,所以大乘佛教在西域的影響也越來越小,這不是佛教顯宗弟子對密宗弟子的競爭結果,而是由於***勢力的萎縮造成的,因此沙洲佛教界認為,如果河西走廊各州府能夠統一,他們不會受到打壓,而且可以發揚光大,這樣的情況下,他們對楊浩到來的態度便可想而知了。
曹子滔道:「不止佛教界態度曖昧,叔父,我剛剛收到的消息,還沒來得及稟報叔父呢。」
曹延恭道:「還能有什麼更壞的消息?」
曹子滔臉上露出一副苦澀的笑容:「叔父,我沙洲大儒路無痕被楊浩招攬了去,如今……他已被任命為肅州知州,走馬上任了。」
曹延恭臉色攸然一變,失聲道:「路無痕做了肅州知州?」
「曹延恭現在在做甚麼?」
狗兒俏皮地輕笑道:「聽說大叔取了肅州之後,曹延恭非常緊張,急急趕往瓜州,親自安排防禦。大叔遲遲不攻,反令曹延恭寢食難安,他每天都登上瓜州城頭,眺望東方,比一個盼望遠行的夫婿歸來的閨婦還要執著呢。」
楊浩被逗得哈哈大笑:「你這丫頭,整天和竹韻那個鬼機靈混在一塊兒,也學會說俏皮話了。」
他略一沉吟道:「嗯,曹延恭的確是急呀,他的外援,一共有兩個。甘州可汗夜落紇如今自顧不暇,他是指望不上了;于闐國王李聖天,正忙著與打伊斯蘭聖戰的喀喇汗王朝交兵,這時候根本不可能出兵援救他;瓜洲內部又不是鐵板一塊,佛教界和他沒有同仇敵愾之心;歸義軍的底層士兵們,對我一路西征敗吐蕃、困回紇,頗有漢人同族揚眉吐氣之感,曹延恭豈能不急?」
狗兒道:「這還不止呢,路知州走馬上任後,曹延恭更加不安了,路大人是西域大儒,在西域士林中威望卓著,他在西域有弟子七百,這七百弟子,哪個沒有一點家世背景?聽說路大人做了肅州知府,曹延恭把他認為和路大人關係密切、不太可靠的人,一律或明升暗降、或尋釁罷職,統統趕離了軍政兩界的要職。」
楊浩得意地笑道:「臨陣換將,本是大忌,一下子換掉這麼多文武官員,更是大忌。這些人哪個沒有親信的僚屬?哪個沒有三親六友?曹延恭不這麼做,他不放心,他這麼做了,瓜沙二州卻更是暗流洶湧,人心思動了。且不去管他,讓他再亂一亂吧。那邊的消息,你要隨時掌握,稟報於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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