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玉一番話說完,房間裡的氣氛頓時為止一窒,所有人都瞠目結舌的望著他,效果倒比賈璉口沫橫飛時,要強了數籌不止!
開始大家只覺得荒謬絕倫,但想到寶玉素日的行徑,卻又覺得並不突兀——初次見面,便勸人家為了女子拋棄功名利祿,怕也只有他這樣的痴人能說得出口!
半響,倒是那李紈頭一個反應過來,強笑道:「寶兄弟又來調皮,這等玩笑話若是被老爺聽了去,可怎生得了?!」
眾人這才恍若初醒,忙都七嘴八舌的往『玩笑』上引,企圖把寶玉這話遮攔過去。
眼見連最寵愛自己的賈母,都滿口『猴兒精又胡鬧』的說著,賈寶玉也不禁生出些退縮之意,正猶豫該不該借坡下驢,就聽孫紹宗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經的反問道:「寶兄弟,你真認為我辭官不做,直接迎娶蓉兒過門,是對她好?」
寶玉也不禁被問的一愣,又見孫紹宗鷹鷲也似的目光盯著自己,心中就又怯了幾分。
但想到阮蓉那等顏色,卻因此事落得鬱鬱寡歡,還捎帶著讓林妹妹也掉了許多眼淚,便咬著牙鼓起餘勇道:「當然了,蓉姐姐所思所想的,就是與你長相廝守!」
「呵呵……寶兄弟果然是天性淳樸。」
孫紹宗失笑的搖了搖頭:「傾心相戀固然是兩個人的事,但若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又怎能不考慮到旁的因素?」
「我若一意孤行辭去官職,外面的風言風語倒還罷了,我家兄長會如何看待蓉兒?屆時我夾在中間又該如何自處?是為了妻子與兄長恩斷義絕,還是為了兄長將蓉兒休掉?」
頓了頓,他又道:「就算我肯為了蓉兒,不顧十幾年養育之恩與兄長決裂,以後蓉兒怕也要活在自責與忐忑之中,更要面對旁人的非議與刁難——你真覺得這樣的長相廝守,會是她想要的結果?」
賈寶玉被這一番話說的啞口無言,他一個成天泡在蜜罐子裡的王孫公子,何曾想過這麼多、這麼遠的事情?
「哈哈……」
賈璉哈哈一笑,上前在寶玉肩膀上拍了拍,道:「怎麼著,吃癟了吧?!別看二郎外表生的粗豪,其實他身上拔根毛都要比你精明幾分,就憑你這點兒本事,還想看他的笑話?」
眾人又是一通鬨笑,然後彼此心照不宣的揭過了這一茬,只說些雜七雜八的閒言碎語。
且不提賈寶玉出師不利,窩在賈母懷裡悶悶不樂,。
單說孫紹宗口舌便給的應付著眾人,心中卻也存了幾分唏噓——方才他那一番話固然有些道理,但真要捫心自問,卻只是『不願』二字作祟罷了。
歸根結底,他對阮蓉的好感,還達不到拋開一切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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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眾人說說笑笑,又閒聊了一刻鐘左右,眼見賈母面上顯出些倦容,賈璉這才帶著孫紹宗告辭離開,重新回那東廂後花園飲酒取樂。
李紈和賈寶玉自也回了後面的暖閣里。
剛進門,便見林黛玉正哭的梨花帶雨,反倒是阮蓉將她攬在懷裡,細細的撫慰著。
賈寶玉見狀,頗有些納悶道:「顰兒,今天不是蓉姐姐找你訴衷腸麼,怎得你倒哭起來沒完了?」
黛玉聞言立刻把頭一偏,背對著他指責道:「你還有臉說我?!誰讓你當著旁人逼孫大哥表態的?這下倒好,今天這番話傳出去,蓉姐姐的婚事便一點指望都沒有了!」
寶玉雖然覺得有些冤枉,但平日卻是軟慣了的,因此也不敢分辨,只一個勁兒的賠禮認錯。
誰知今天的黛玉卻像是冰雕鐵塑的一般,任他怎麼甜言蜜語,也只是冷言冷語相對,弄的寶玉更是慌了手腳。
李紈在旁邊看了半響,倒是漸漸瞧出些端倪來,情知林黛玉除了給乾姐姐打抱不平外,倒有一多半是推己及人,想到了她自己和賈寶玉的關係。
兩人雖都不過是十二、三歲的年紀
但女孩家早熟,再加上旁人總拿她與賈寶玉打趣,林黛玉對此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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